而我也只是给无瑕挣来了一副诰命。
桂萼发了八百里加急告知我此事原委,原来这竟是出自他和方献夫的建议。
桂萼直言,他和方献夫因为大礼一案,虽得皇上恩宠,却与士林交恶,除了少数像丁聪、白同甫这样的投机分子之外,大多数文官对两人敬而远之,皇帝虽然有心更换这些文官,却非一朝一夕之功,故而两人不得不与军方改善关系,以求得到军方的支持,此番把剿倭功劳尽归军方,就是要示好军方,同时为沈希仪重新返京大造声势。
只是桂方两人在第一时间见到沈希仪的奏章之后却为难起来,与白同甫们的地方支持之功不同,我和鲁卫是实实在在的战功,特别是再经过沈希仪浓墨重彩的渲染,说是首功也不为过。
可如此一来,军方处境就相当尴尬,毕竟我和鲁卫都是文官一系,二人权衡再三,在从秘密渠道得知白澜已经上疏推荐我作为他的接班人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建言皇上将对我与鲁卫的重奖勾去,又将沈希仪的奏章删改后才转交吏部,以全军方之功。
白同甫自然不知这其中竟是如此曲折,只道我要成全朋友,越发对我敬佩不已,或许在他想来,我将来早晚是要走金榜题名那条正途的。
而他知道自己有望再高升一步,对政事也就重新焕发出了热情,我原本只想待上个一刻半刻的,可等我从府衙出来,已是月上中天了。
从府衙回家正路过秦楼,我下意识地走了进去。
秦楼依旧热闹非凡,却少了许多江湖面孔,大江盟和慕容世家虽然还分别租住着秋水乐水两处别院,可人员大多已经撤离,这两处顿时冷清下来。
大江盟只留下了齐功等数人,连李思、李岐山都返回了杭州,而慕容世家更是只留了一个无名之辈,以示眼下无意与大江盟争雄。
李岐山留信说,他此番调回杭州,想来是与大江盟接手霁月斋有关,大江盟缺少懂得经济之人,他这个能写会算的干才就显得相当珍贵,而大江盟原本连我假扮的那个王谡也想一并调回,却被他借故推掉,至于李思则完全是因为他和苏瑾过从甚密,怕我迁怒大江盟,索性调回,让我眼前清静。
李思会那么听话?我随手把信扔进了火炉里,看它霎时化成一股青烟,大江盟对李思能有多少约束力?心中哂笑,想来不久我们还会在秦楼再次相遇,只要苏瑾还在……从玉角楼向东望去,花树掩映中的第一栋小楼就是苏瑾的爱晚楼,那里寂静无声,只有一灯如豆,似乎李思的离去把小楼主人的心都带走了。
哼,你为什么偏偏不求去呢?这秦楼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冷眼再向东看,停云楼却是灯火辉煌,琴声悠扬,孙妙虽然对人冷漠,对银子却很有感情,可凭她出道几载攒下的银子就足够过上安宁小康的生活了,为何要听从我的召唤屈身秦楼?这琴歌双绝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呢!目光转回梳妆台前,就如我见过的所有女孩的梳妆台一样,上面摆着几样胭脂水粉,只多了插在瓶中的一枝桃花,拿起那胭脂盒子,却见盒底烫着一个小小的「同」字。
京城同心堂?六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讲究起来了?我心中微微一怔。
其实六娘本就是个生活极其精致的女子,她所用器皿物事几乎样样都极精雅,只是相识好长一段时间,却未见她用过这点染修容之物,直到……应该是那场大病之后的事情吧,我想起六娘镜前那回眸一笑,杏眼桃腮竟似女儿一般,同心堂的胭脂水粉是宫里嫔妃们的御用之物,在江南极是难得,六娘倒是真下本钱呀!只是此番她倒是舍本求末了,女子养颜,首重心神,次重饮食,再次睡眠,最末才是点染,这么晚了,她不歇息,却不知又去应付哪路神仙?说来白秀被我收服,已是忠心耿耿,何苦事事都要她亲劳亲为?随口问服侍的小丫鬟,六娘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