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明知其中利害,何必欺我?」我虽然还是含笑而语,可言辞却渐渐锋利起来。
「谁说别情可欺?」邵元节微微一笑便化解了我的攻势:「不错,贫道不仅给皇上看了别情的文章,而且对你接掌江湖投了赞成票。
所谓言为心声,你那篇策论说,『天下惟至粗之物于磨炼为宜耳,乃君子至精之用,若不惜以治至粗之法治之,心体以磨而益净,故无稍玷之神明,性分以磨而益莹,故无不发之光彩』,颇得我教龙虎双修的精义,想来你接掌江湖,于我教有利。
」怎么会是这样?!我的老天爷,他究竟把天下至粗之物当作什么了?!虽然早猜到邵元节赞同我出掌江湖,只是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理由,我还是不免露出愕然的表情。
「青霞心中是有一段魔障无法除去,不过该与别情你无关,你进京之事,寻常大臣都不知晓,她如何能知?此番接近贫道,想来是为她哥哥出力的可能性为大。
」我心道,你邵元节的身份又有几人知晓,练青霓不一样找上你了吗?不过,我却没有纠正他的想法:「真人既知她的企图,想来清风再弄不出什么花样来,不过,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皇上有道家慧根,自是道门之幸,而道门一洗先皇时的晦气想必指日可待。
然而,毁佛一事,过犹不及,沙门经历数次法难,都是毁而复兴,破而后立。
而复兴之后,带给道门的却是重重劫难,譬如会昌法难,唐武宗毁寺院四千有余,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之巨,禁佛不可谓不彻底,可宣宗一继位,佛寺即复,刘玄清、赵归真等十数道家真人命归黄泉,前事可鉴啊!」我缓了口气,续道:「故而晚辈以为,虽然佛教乃夷狄之教,理当严禁,可手段需缓。
」邵元节点点头:「贫道亦正有此忧。
只是,皇上外柔而内刚,又是性情中人……」他停下话来,不再说下去了。
我当然明白,邵元节的话就是刚愎自用、睚眦必报的另一种说法:「这正是晚辈要恳求真人之处。
禁佛大势所趋,不可避免,但保全其中一二,真人应有此能力。
江湖中素有少林武当之称,武当势大,唯少林可以抗衡,一旦少林被毁,武当更难以驾驭,对晚辈掌控江湖极是不利。
而且,武当一旦在江湖上没了对手,它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正一道呢?」等蒋迟带着工部营缮司营缮所的一个吴姓所丞来到显灵宫的时候,我已经在和显灵宫提点孙玄清品茗论道了。
四人很快商议好了大致的修缮方案,因为七月十五乃是道教的重要节日中元节,开工日期便定在了七月十七。
那个吴所丞似乎是吃了蒋迟的贿赂,将简简单单的一个工程说得重要无比,孙玄清自然爱听,而我和蒋迟则会心一笑。
随后便按工部掌握的花名册发了调签,我不经意地一问,才赫然发现,征调的大工匠当中,竟然有相当一部分是从桂萼监工的献皇帝祀庙工程中抽调过来的。
「这可不行!」我偷偷拉过蒋迟小声道:「祀庙工程本就被工部户部拖来拖去误了许多工期,这些人再被调走,我姑夫怎么向皇上交待?」蒋迟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我说这帮丫的怎么这般好说话,原来是想让咱们自个儿人打自个儿人呀!」又说难怪离开工还有好几天,吴所丞就迫不及待地要把人手都从祀庙那里调过来。
蒋迟是蒋太后亲侄,和桂萼自然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不甘心被人愚弄,转身就想立刻找吴所丞算帐,却被我拦下。
「东山,你这一闹,怕是连显灵宫的工程也扯上皮了!人手都调来也好,不光是祀庙工程的人手,其他工程不也抽调了不少人吗?既然人到了咱们手里,怎么用可就是咱们说的算了!」我瞥了吴所丞一眼:「让这厮在家歇上十天半个月的想来不是难事吧?咱们就把人手一分为二,一部在这里悠着干,另一部白天在沈篱子,晚上去祀庙,我让姑夫给工匠们加点工钱,咱们这边再补贴一点,这么多人手,祀庙那边的进度非但拉不下,连原来耽误的工期怕是都能赶回来,我这回要玩死工部户部这群王八蛋!」蒋迟兴奋得嘿嘿笑了起来,我说桂萼眼下还不知道我李佟这个身份,与他协调的事儿就拜托蒋迟了,他一口应了下来。
工部调签果然十分有效,人手很快聚集起来,可五十多个大工匠听说自己要干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