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氅。
「天凉,河上寒气重,回房歇息吧!」少女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丫头,你终于开始学习如何体贴男人了,我心道。
换作以往,我少说要把少女搂在怀里,用大氅把两人紧紧裹在一处轻怜蜜爱一番,可眼下我已经没那份心情了。
又一艘偌大的花船载着笑语欢歌从远处缓缓驶来,船上的歌声靡靡动人:「……挨着靠着云窗同坐,看着笑着月枕双歌,听着数着愁着怕着早四更过……」「……四更过,情未足;情未足,夜如梭……」林淮跟着细声和唱起来,歌声倒是婉转动人,可在床上却难得听她一语,就算是被我弄得几乎昏死过去,也只是在我背上留了几道血痕。
「是鸣玉舫的明玉姑娘。
」林淮见我饶有兴趣地望着她,顿时止住了轻吟,低头小声解释道:「奴家最喜欢她的歌了。
」「我认得她。
」我微微一笑,这丫头当年还是我给开的苞,而今竟然出落成花中魁首了。
「好!」「太妙了!」「明大家不愧是八大花魁之首啊!」余音袅袅中,对面船上传来一片叫好声。
「各位各位,」一人大声嚷道:「听明大家的歌,三月不知秦淮河的脂香,想来比那『歌仙』苏瑾也不遑多让……」话还没说完,就有人鼓噪起来:「希孟,你这话可说错了,苏瑾怎么能比得上明大家!那歌仙的名头该送给明大家才对,诸公以为如何?」「就是就是!」众人的笑声遮去了明玉自谦的话语。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啊!」我自言自语道。
林淮没听清楚,便问我方才说什么。
「林姑娘,人生有很多种幸福……」我话刚起了个头,就听鸣玉舫后面的一条花船上传来一阵粗鲁的笑声:「哈哈哈,一群无知的癞蛤蟆,当真笑死人了!想当歌仙?下辈子吧!」那笑声中气十足,在河面上传出老远,显然说话之人是个颇有些功夫的练家子。
我知道当是参加茶话会的武林同道,不禁暗骂了一声,都是男人,管不住自己的小弟弟来寻欢作乐尚情有可原,可连自己的那张臭嘴都管不住的话,在江湖上行走,离死大概也不远了。
「朋友此言差矣!苏姑娘发声清哀,盖动梁尘,得清越之妙;玉姑娘珠圆玉润,一字一珠,有婉转之美。
两人正如春花秋月,各擅专场,苏姑娘当的歌仙,玉姑娘有何当不得?」鸣玉舫上一人朗声道,声音虽不算高,却清晰可闻,附近几艘花船俱能听得真真切切。
这人内功不俗啊!我心头一怔,江湖上能识字的本就不多,能出口成章的更是极其少见,心头闪过几人的名字,却都被我一一否定。
「放屁!」那粗鲁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听过苏大家的歌吗?就你这小样儿,怕是连苏大家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吧?」「臭不可闻!你才是连明大家长的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哪!」鸣玉舫上另一人回敬道。
方才那人却劝道:「算了,敬逋,别和这种粗人一般见识了,平白辱没了我们的身份。
」「大人,这厮内功不俗,要不要我去探探他的底?」高光祖附在我耳边小声道,他大概是听到两人的对话,知道附近船上有江湖人,便舍了俞淼,上了甲板,因为起身起得匆忙,到了我近前,他还在系着衣服的袢扣。
林淮目光落在高光祖的身上,不由得轻声「呀」了一声,目光随即落在我身上,既惊且怯又喜。
风月场上的姑娘首先练的就是眼力,她自然一眼就认出高光祖那身衣服是九品官员的便服,而他对我又如此恭敬,显然我的身份不低。
我和蒋迟都没有穿官服,蒋迟不想在自己岳丈的地盘上闹出冶游的绯闻,让他老人家脸面无光,他也不想让别人从我身上猜测到他的身份,于是三人中只有高光祖穿了官服以防万一。
为了不惹人注目,高光祖外面还套了一件长袍遮掩住了官服,方才来不及穿长袍,倒让林淮发觉了我官家的身份。
算了,我摇摇头,他若是有意江湖,我们早晚会遇上,而听他论苏瑾、明玉,该是个很理智的人,再说透过喜姐儿,很容易查到今晚鸣玉舫上的客人究竟是谁。
可那江湖客却不依不饶:「妈个巴子,今儿我还真要看看了,这个明大家玉姑娘的究竟是朵花,还是一棵草!」叫嚷了一通,就听他吩咐船家把船靠向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