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吹了整夜,沈箬喂沈绰服了药,又守了大半夜,才在边上的小屋里对付半宿。
    心里藏着事,难免睡得不安稳。第二日卯时刚过,天色尚暗,沈箬便醒了,摸去沈绰的房间看他。
    林太医的药极好,沈绰夜里发过汗,如今已退了烧,脸色看着也不似昨日那般潮红。
    沈箬取了帕子替他擦过一遍,天边已是大白,玉扇捧着衣裳来请她。
    "沈姑娘,公子请您更衣。"
    她把帕子丢给元宝,想起昨夜宋衡的话,起身去接衣裳。待她接过衣裳,正要去房里换,突然见到玉扇脸色有些不对劲。
    "你不舒服?"
    玉扇埋头,死命摇着:"没有,姑娘先去更衣吧。"
    怕耽误了时候,沈箬也不多问,径直去换衣裳。然而不过片刻,她出现在玉扇面前,脸上的表情和玉扇一模一样。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宋衡给她准备的是一套小厮服装。
    "……你家公子准备的?"
    "……是。"玉扇头愈发低了,"马车在外头等着,姑娘走吧。"
    ☆☆☆
    马车入了安化门,又往北走了许久,才施施停下。
    沈箬早在车上绑好头发,此刻跳下马车,活脱脱就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厮样。
    "侯爷。"
    宋衡散了朝便来此处候着,见她跳下车,招招手要她走近些。
    这衣裳合身,远远看着还像个样子,可凑近了一瞧,便全然不对了。女子爱美,沈箬也不例外,耳上穿了洞,身上又有股化不开的香粉味,谁瞧了都是个姑娘。
    不过凑活罢了。
    宋衡先行,要她跟在身后:"走吧。"
    "这是要去哪,还要我扮成这个样子?"
    "工部。"
    此处无人,宋衡淡然吐出两个字。他始终觉得硝石来得奇怪,虽说工部硝石用量皆由他批准,可其中是否有些其他手脚,在这个关头便显得尤为重要了。
    只是工部记的帐,他看起来着实费劲。昨日和沈箬谈起,想着商贾人家的女儿,多少应该看得出来些,因而今日带了她来。
    沈箬闻言,猛地蹲在原地,很是不可置信地问他:"侯爷当真的?"
    宋衡听着脚步声停下,也跟着顿足回头:"你觉得我像是在同你玩笑?你放心,不过是让你看些账罢了。"
    看账?还是在工部里头看,这谁能放心下来。
    "去工部看账,怕是有些不合适吧。"她蹙着眉,立在原地不肯走,"若是被人晓得了,怕是拿捏着为难侯爷。"
    "让你穿成男装,不是怕他们知晓,不过是方便行动罢了。"宋衡有些烦躁,"便是光明正大让你进去又如何,谁敢多说一句话?"
    也是,沈箬想了想,听坊间传说,这位做事似乎从不顾及其他。既然他都不在意,那自己又怕什么,左不过是受命看看罢了。
    思至此处,她展颜一笑,跟了上去:"是,公子。"
    连称呼也改成了侯府里的样子。
    工部的人不曾料到宋衡突然来此,听闻他奉命调阅往年账本,倒也不多想,垂手领着他们往虞部郎中那里去。
    "这些便是太贞元年至去岁的全部账目了,请侯爷过目。"
    虞部郎中取来了账本,摞成厚厚一叠堆在案上。
    宋衡随意翻了两页,满目数字瞧着着实头疼:"下去吧。"他挥手屏退众人,又命玉扇守住门口,示意沈箬在他对面坐下。
    等沈箬坐下,他随手丢了本册子过去,又递过去一支笔:"你慢慢看,若是觉得有不对之处,拿笔记下。"
    说罢自己也翻开一本,拧着眉头一字一字看下去。
    沈箬看看手中的笔,又看看宋衡皱紧了的脸,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侯爷,可有算盘?"
    看账自然少不得算盘,否则以人力计算,速度慢不说,还容易出错,她还是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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