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哭诉过,只是旁人总劝她温良恭俭让,说忍到有了孩子,再等孩子长大便好……”
    说到这句,秦敏的眼中似有湿意,又垂下眼帘去,“姐姐当真有了身孕,回家报喜时,大伙只当她要熬出头了,谁知那姓周的竟把人领回家了,最终害得我姐姐一尸两命!”秦敏脸上划过两道泪痕,“我姐姐好好一个女儿家,过门未满一年就英年早逝,我只恨那周家奸猾狡诈,姓周的那厮更是无情冷酷,旁的,我又能恨谁?”
    旁的人,究竟是指谁,别人不知听懂了没,秦芬却是听懂了。不能恨的,除了这些劝说秦月一忍再忍的家人,还能是谁?秦敏如今性情乖张,又难道不是在怪这些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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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席话毕,秦敏高高昂起头颅,丝毫不曾顾忌泪水打湿了脸上的妆粉,她凤钗上那颗珍珠熠熠生辉,然而却还比不上她眼中的寒芒夺目。
    她的话太过凌厉,又不是女孩儿家该听的,自秦淑以下的女孩子,哪怕日常有些纷争,也都是温室里的娇花,这时不知如何应对秦敏的话,互相看一眼,都低下头去。
    秦月早亡的事,大房不曾细说,众人也都不大清楚,女孩们听老妈妈闲话,也听得几篇古事,还当大堂姐是生产时亡故的,此时才知道,原来竟是那贞静贤淑的做派,硬生生逼死了大堂姐。
    秦敏的话虽少,却也尽够猜的了。想来大堂姐秦月性子太过柔弱,而周家又太过蛮横,她一个新媳妇,既无法和公婆姑嫂撕破脸,也弹压不了丈夫小妾,最后那位周家公子,不顾娘子有孕,竟把外室给带了回去,最终害得秦月含恨而终。
    说到这一节,各人也没什么心情再叙话了,沉默半晌,还是秦贞娘先开口了:“今日叨扰二姐姐了,明日我叫碧玺把钱送来,那些鲜货还请二姐姐代为安排,我们还要回去收拾东西,这就不打扰了。”
    或许是在众人面前哭了一场,秦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时也不答应秦贞娘,只沉默坐着不说话,秦贞娘也不管那许多,对姐妹们使个眼色,急急出得门来。
    丫鬟们还在廊下远远站着闲聊,忽地见了姐妹四人出来,二房的丫鬟们赶紧迎了上来,簇拥着主子们回了北院。
    “五丫头,我闷得慌,你陪我去散散心。”秦贞娘说着,也不待旁人回答,伸手挽住秦芬,领先往大花园走去。
    大太太管家甚严,奴婢们少有闲逛磨牙的,在晋州这里,说话倒比原先还方便些。秦贞娘择了一条林荫小道,慢慢走着,半晌后才开口:“五妹,今儿陡然一听大姐姐的事,我真害怕。”
    秦芬知道,秦贞娘这小姑娘约莫是吓着了,于是柔声安慰:“四姐,别怕,子不语怪力乱神,别怕。”
    秦贞娘摇摇头:“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她踌躇半晌,最终还是摇摇头:“我也说不清,到底在怕什么,可是,我就是怕。大姐姐身份别我高,性子比我好,人生得也美,算是挑不出毛病的好人了,怎么偏生遇见这样的亲事?她都如此了,我们这些人,又能如何?”
    秦芬不意秦贞娘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深深凝一眼秦贞娘,这容颜端丽的小姑娘,个子已拔高了许多,又梳了高髻,穿对襟长衣,俨然是个大人模样,此时在摇晃的树影中,面色正如她说不清的心事,晦暗不明。
    “哦,四姐原来是愁亲事来着,我听说姜家送礼来了,太太正叫人备回礼呢,四姐若是愁这个,亲自去瞧一眼,如何?”
    这次秦芬的打趣,却没叫秦贞娘开怀,她勉强抿了抿嘴,又叹口气:“你这丫头,净爱胡闹。”
    秦芬也正色起来,挽着秦贞娘的手臂,往林荫深处走去:“四姐,你和大姐姐是不一样的,我只说一条,大姐姐被大伯娘教得温良恭俭让,太太可曾如此教你?”
    秦贞娘摇摇头:“这倒不曾。”
    秦芬用力摇一摇秦贞娘的手臂:“这就是了,咱们太太呀,可比大太太明白多了,我瞧四姐你是白担心。”
    秦贞娘点点头,面上高兴了些。
    姐妹二人又说得片刻贴心话,这才各自回去了。
    既是应了要给秦敏送蜜饯,也不好白白许下,隔日秦芬就往徐姨娘屋里走了一趟。
    徐姨娘听得秦芬要来,一早就命人搬了个杌子,坐在廊下等着了。秦芬老远就看见徐姨娘翘首以盼,她穿了一身紫衣裳,单一个大肚子鼓在前头,好似一颗圆滚滚的葡萄似的。
    走到近前,秦芬才发觉,徐姨娘肚子虽大,人却瘦了,不光瘦,还有些憔悴的模样,远不是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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