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走出了长清殿。
殿外的人同样很多,她站在殿前高高的长阶之上,向下眺望。
她试图从那些人里也找到一些自己熟识的身影——她曾经和傅怜约好,若是谁先成亲,另一方定要在道侣大典之上送上一份大礼。
一念至此,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傅怜已经不在了。
云宸呢?凌虚宗掌门和他的挚友成亲,不管是站在哪一方的角度,他总没有不来的道理吧?
王婉仔细搜寻了一番,却失望地发现,云宸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也是,青崖山现在这么乱,他又在忙着继任,想必也没时间来凑这个热闹。
正午的阳光洒在长清殿前,将天地之间都染成金色。但王婉的心,却在此刻一沉到底。
她失望地转身,却在回头的一瞬间,瞥见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及其不明显的角落,坐着一个人。
他一身黑衣坐在桌旁,宽大的斗篷挡住了他的面容。
王婉看向他的一瞬间,他正好仰头饮酒,酒杯放下之后,神情又被掩饰在低垂的斗篷之下。
人群来来往往,只有他的默然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王婉提着裙摆从长阶上小跑下去,满头的珠翠随着她的步伐叮叮当当,长衫的拖尾在身后的石阶上扫过,也随着她的动作流光溢彩。
她自繁杂的人群间穿过,挤过那些笑闹着的人,直奔那一角而去。
就在与那一处近在咫尺的时候,身前突然有两个喝醉了的人,推搡着跌坐在地上,在她面前倒下的时候,恰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好不容易才推过眼前的人,挤到那张桌子前,却发现那张桌旁空空如也,那抹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了。
她有一瞬间恍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是做了一场梦。
梦境戛然而止,留她怔怔出神。
身后却有人迎上前来,将她的肩膀揽入怀里。
方逸白身上有淡淡的酒气,被人堵在长清殿里,他也有几分无奈。
“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找了你许久。”
“没什么。”王婉很快从思绪里挣脱出来,笑着对他摇头,“以为是以前青崖山的朋友,结果认错人了。”
“哦。”方逸白没有多想,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王婉走过两步之后,再次回头望向那张桌子。
只见桌面上,放着一杯饮了一半的酒。余下的酒水倒映着天边的阳光,泛着轻微的涟漪。
118
鸾烛摇曳,芙蓉帐暖。
筵席方过,王婉便被两名女弟子送回了方逸白的房间里。
平日素净清爽的卧房,此刻的装饰清一色都换成了大红,不论是高高垂下的帘幔,还是窗棂上各式各样的窗花。
方逸白在席散之后,本来该和她一起入洞房,但不知为何又被几位长老找了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王婉只好一个人坐在床沿上,有些无聊地抚摸着身下的被褥。
那被褥以红绸为底,用锦线织着从民间学来的式样,百蝶穿花、缠枝牡丹、多子多福,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窗外月已当空,王婉盘了一天的头发有些坠坠生疼,她便也不再等,坐在镜前兀自拆了那繁杂的钗钿。她的头发很长,在散开后蓬松凌乱地垂在身后,她用了许久方才将其梳开。
刚刚将妆奁合上,便听见了身后的推门声。
“等了很久么?”方逸白将门从里闩上,缓步走到她身后。
铜镜里映照出他的半个身体,然后他俯身,将王婉紧紧抱在怀里。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方才他们又灌你酒了?”王婉感受到身后那人无法掩盖的醉意。
“没有。”方逸白将脸埋在她脖颈间,让自己夹杂着酒气的呼吸倾洒在她身上,“那些长老非说有急事,让我现在过去。我道是什么大事,原来不过是青崖山那个叫云宸的继任了。”
他说话的时候将王婉抱得很紧,面上显出一丝疲惫之色:“烦。”
“你要是累了就先睡吧。”王婉觉得心头有点堵,也不知是不是被他一身酒气熏的,皱着眉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方逸白将那自己肩膀上的只小手紧紧握住,似乎对她这句话颇有不满:“我虽醉了,却也记得今日是你我的洞房花烛。”
他说话的时候,身下已经有些硬了,高高翘起的阳物若有若无地扫过王婉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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