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服在右边第三个挂钩。」他开口,语气淡淡的。
言芷没动,先是定定地看着他几秒,才慢慢开口:「……是你?」
「你说的是哪件事?」他问,语气还是那样没情绪。
「那场戏……是你让他们拍的?」她问得极轻,像是还不敢确认答案。
闻珩没有否认,只是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我怕你一直站着,会错过我要说的重点。」
言芷看了他一眼,终於走过去,坐下。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旧桌,桌面有磨损痕迹,还有上个剧组留下的道具道剑。
那是一段没人知道的往事。
大学时期,闻珩谈过一场感情。时间很长,从课堂上的笔记交换到一起毕业、求职,再到谈婚论嫁。
他的恋人是个很安静的nV孩,声音不大,说梦想的时候却格外坚定。
她说,她想当演员,不是明星,不是红,而是——能把自己活在一个角sE里,让观众相信她就是那个人。
那时候,闻珩还对这个圈子没什麽感觉。他只觉得,只要她想做,他就会帮她做到。
靠着家族的人脉与资金,他投资了一部剧,安排她以nV配的身份出演。她演得非常好,连导演都赞不绝口,甚至打算在後期帮她补拍几场加重情感线的戏,让她有机会跳得更远。
一切本来是顺利的。
直到剧播出前的一次物料外泄,有人恶意剪辑了她试戏时的片段、夸张表情与断句,传上了网。
那年,网络刚刚进入「全民评价」时代。
骂声从天而降,说她「靠关系」「演技浮夸」「强塞感情戏」。她成了笑柄、成了热搜,连带着那部剧也成了「不值得期待」。
制作方紧急开会,最终决定——删掉她的角sE线,不播她的补拍,也把她最後出场的片段,剪成一场空镜,连名字都未再出现在演职员表里。
她什麽都没说,只是回到自己的公寓,把剧本一页页撕碎。那是她第一次做主角梦,却是以被裁切的方式醒来。
闻珩试着挽回,试着安慰,也试着说「我们再来一次」,但她只是低声问他:「那个角sE,是不是从来都不属於我?」
他没能回答。
三个月後,在一次争吵过後,他离开了她的公寓。那晚是冬天,天很冷,窗外下着霰。他没回头。
隔天早上,她被发现在浴室里,结束了自己的人生。
他收到消息时,第一反应不是崩溃,而是——这是不是又会被剪掉?
从那之後,他再也没有真正投资过一部剧。
他对这行的热情像被那封剪接通知书一样撕碎。只是偶尔,还是会路过某些试镜现场,像走在一条早已塌陷的老街。
直到那天,他看到言芷的试镜。
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几乎一样的光——不是对镜头,而是对角sE的信仰。
她的声音里,有某种他已经很久没听过的情感重量。
他知道,这不是她在演。
这是她在活一次。
所以他没说什麽,只是一路观察。她被骂、被b改戏、几次快要放弃,却还是低着头,一场一场地演。她不争,却不退。
闻珩第一次在资方群里说话,是为了保住她的名字;第二次,是为了保住她那场戏;第三次,就是现在——把那场本该让她Si去的戏,让她自己说完。
这些言芷都不知道。
直到这天,在道具间,听完他讲述过往,才一点一滴拼凑出真相。
这个总是冷静、不参与、好像对什麽都无所谓的男人,原来——是那个一路在她身後,替她挡下风的人。
她想说些什麽,却什麽也说不出口。
只看着他,像看着一场终於被说完的老戏——
没有观众,也没有掌声,却再也无法忘记。
————
两人之间没有道别。
闻珩只是微微侧身,替她拉开那扇旧门,让外头的光落进来。
言芷站起身,手还紧紧握着那张折叠的稿纸——那是她昨晚写下的那封信,也是即将说出口的最後一段话。
她看了闻珩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那句「谢谢」。
不是忘了,也不是不想。
而是她知道,这一声谢谢,不该说在戏开始前。
她走出道具间,回到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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