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敲。
“噗。”
声音沉闷得像有人放了个P。
玻璃以敲击点为中心,碎成了无数块,但都被胶带牢牢地粘在原处,没有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也没有掉落一块碎片。
他小心地将粘着碎玻璃的胶带整块撕下,然后侧着身子,像一条蛇,从防盗网的豁口里,钻了进去。
他落地的瞬间,双腿弯曲,用一个标准的“受身”动作,将冲击力化解到了极限。
寂静。
他落脚的地方,似乎是一个狭小的杂物间。空气中弥漫着一GU浓重的福尔马林和灰尘混合的味道。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保持着半蹲的姿-势,静静地待在黑暗里,像一块石头,足足等了三分钟。
他在听。
听风声,听自己的心跳声,也听这栋楼里,可能存在的,别人的心跳声。
三分钟后,确认安全。
他打开了调到最弱档的微光手电,一束细小的光柱,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这里堆满了各种过期的医疗用品和废弃的仪器,落满了厚厚的灰尘。门虚掩着,外面是一条走廊。
他像一只猫,踮着脚尖,走出了杂物间。
走廊里空无一人,墙上挂着的宣传画已经褪sE,地上散落着一些纸张。他没有去二楼的病房,那里最有可能藏着人。他的目标很明确——一楼的药房。
他顺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下挪。每一步,他都踩在楼梯最靠墙的边缘,那里最结实,最不容易发出声音。
一楼大厅,b他想象的要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尸T。只是药房取药的窗口,被人用暴力砸开了一个大洞。
他从洞口钻了进去。
药房里一片狼藉。货架被推倒,药瓶和药盒撒了一地,显然已经被不止一波人光顾过。
陈默皱了皱眉,但没有失望。
他知道,大部分拾荒者,都只认识那些包装最显眼的感冒药和止痛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他跪在地上,开始仔细地翻找。他跳过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盒,专门寻找那些用牛皮纸袋包装的、或者装在棕sE玻璃瓶里的处方药。
果然,在一个被踢到角落的柜子底下,他找到了几盒未开封的阿莫西林和头孢。他又在一个不起眼的cH0U屉深处,发现了几瓶碘伏和医用酒JiNg。
收获不错。
他将这些战利品小心地装进背包里。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他的脚尖,踢到了一个y物。
他低下头,用手电照去。
是一个相框,面朝下地倒在地上,上面还踩着一个肮脏的脚印。
他鬼使神差地弯下腰,捡起了那个相框,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相框里,是一张褪了sE的合影。
照片上,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站在诊所门口,笑得yAn光灿烂。在他们最前面,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扎着羊角辫的小nV孩,正被一个nV医生抱在怀里,手里还举着一个棉花糖。
小nV孩的笑容,天真无邪,像一缕yAn光,瞬间刺穿了陈默心头那层厚厚的冰甲。
他想起了陈雪。
想起她小时候,也是这样扎着羊角辫,每次他从部队探亲回来,她都会像这样,笑着扑进他怀里。
他的呼x1,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握着相框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他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远处传来的一声风吹动铁皮的巨响,才将他从失神中惊醒。
他猛地回过神,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警惕。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相框,没有扔掉,而是走到了旁边一张还算完整的桌子前,将它轻轻地、端正地摆在了桌角。
这是他进入这栋楼以来,做出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与“生存”无关的动作。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有丝毫留恋,转身,原路返回,像一道影子,迅速消失在了那片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