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家慈已经将敏宁生前给的牛皮纸袋拆开,并遵照指示,听完USB随身碟里录音档的内容。
显然,敏宁的录音远超过家慈的大脑可以处理的程度。
USB里存放的内容,家慈已经反覆听无数次。
况且,档案中,敏宁的语气坚定;声明的内容也十分清晰。
就算脑袋再怎麽不灵光,重复听同样一段录音,也应该理解背後传达的意念才对。
家慈的障碍并非理解上的困难,而是不知如何应对。
尤其,突然要「不擅长发表主见的人」作出重大决定,而这件事关乎「另一人的人生」──这件事本就强人所难。
尽管得知真相,她仍在考虑要不要先跟可蓉讨论,还是直接找班导王美瑛老师。
那阵子,王美瑛忙毙了。
因为担任话剧b赛的领队兼指导老师,理所当然地被理解为「最亲近敏宁的教职人员,」她有义务出席所有调查会议──包括「刘可蓉被吴家l老师qIaNbAo的案子」──
够她受的了。
王美瑛面对执教鞭以来最艰难的时刻。
身心再怎麽强壮的人,面对一连串事件排山倒树而来,也会显得心力交瘁;失眠俨然成为日常。
无法入眠的情形严重到:夜晚躺在床上,一阖上双眼,心中立刻浮现「怎麽处理拒学的学生、配合X侵案调查,以及找出学生轻生背後的原因。」三者在脑中纠缠、相互竞争思绪的中心,随即又有「乾脆Scotch套强效镇定剂,喝到心脏停止,在床上Si掉算了」的念头加入斗争……
脑内的内战持续几个小时,就这样迎来隔日清晨的鱼肚白。
不过,对她来说,最艰难的困境并非面对舆论压力,亦非校方高层的施压与JiNg神凌迟;而是,「当自己辖管的学生身心出状况,无法第一时间察觉,甚至无能阻止悲剧发生」所生的愧疚感,与「必定妥善解决问题、使命必达」的责任心,相互交战的窘境。
身心俱疲的期间,愧疚、自责显然占了上风;落魄的模样如实反映在「深陷的眼窝与消瘦的脸颊」上。
夜晚睡不着的时候,王美瑛都在回忆:
得知敏宁坠楼,第一时间奔赴现场;回忆中的景象是「盖上已被鲜血浸Sh、留下明显身T轮廓的白布。」
此时尚未拉完管制封条,现场仍一片混乱:她得以靠近。
人来来去去的,没人管得着她在g嘛。
她就站在遗T旁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生沦为一团被鲜血浸Sh的布。
「你们每一个都这样……都喜欢擅作主张……为什麽不先让老师知道呢?」
隔天,美瑛再度被召到校务高层面前开临时会。
当然,讨论毫不意外地又陷入泥淖:
开场依旧是几位委员轮流说明现况。
过完场後,主席问有没有人要发言;几位惯例会发言的主任轮番指责其他同事;遭指控的当事人又会将手指指向另一人;受点名的人只好回应,再以「权责不符」为由,反驳指控。
就这样,互相非难、互踢皮球,持续到会议结束;讨论依旧没共识。
最後,主席只好再度宣布:事项保留,下次开会再来决定;请与会人员静待通知。
会议结束後,美瑛又得再去X侵事件调查委员们面前回报。
进讨论房间前,她叹了口长气,感叹「宝贵时间,无端在毫无效率的会议上浪费。」
同时,她又松了口气。幸好今天是她来承受这些烂事。换作内心更慛弱的老师,b如说「同梯的湘莹,」独力面对接踵而至的灾难,只怕圣福得多喂那些嗜血媒T另一条社会新闻:
「圣福nV中再传nV教师坠楼意外,压力太大恐是主因。」
如果再出意外而登报,被写「近日频传社会案件……」学校就三好球出局了。
过往,美瑛只听过别班有学生拿美工刀自伤的案例──可从未亲身碰上「自杀已遂」的个案尤其还是自己的导师班生兼社团指导生。
此时,在她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乾脆递辞呈,改去补习班教课好了。」
但是,责任感不允许这麽做。
她只好收拾沮丧心情,准备回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