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脸无奈地说:「林从事,您这计画虽好,但您也看到了,署内人手严重短缺,物料也多有不足,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钱林也立刻附和道:「是啊,林从事,署内向来都有署内的规矩,凡事,都得按部就班,慢慢来才是。」
林睿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些人,就是士壹安cHa在此处,专门用来掣肘自己的钉子。他没有与他们进行无谓的争辩,而是直接走到了院中,指着那如同垃圾堆般的物料场,和那些锈迹斑斑的工具,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所有人说道:「从今日起,本署推行整理整顿新法:整理、整顿、清扫、清洁、素养、安全!所有无用之物,一律清除;所有工具物料,皆需标记定位,各归其位;所有工坊地面,每日清扫。规矩若旧,效率便低。一个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管不好的工坊,如何能为士公营造利国利民之工程?」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随後,他又引入了「甘特图」的雏形,用竹简画出清晰的时间线,将水车的制造,分解为数个阶段,明确标示出每一个阶段的任务、负责人和完成时限。「此为进度管理之法,每日更新,一目了然。若有延误,我会亲自过问!」
看着林睿那雷厉风行的姿态和一套套闻所未闻的管理方法,刘泰和钱林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sE。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林睿的生活,进入了一种极度艰苦,却也极度充实的循环之中。
每日清晨,他都会与陈海、李牛,准时出现在那座洒满了他们汗水的演武场上,重复着那枯燥到了极致的、一千次穿刺。他们的手臂,早已酸痛到麻木,但每一次出枪,却变得越来越稳,越来越快。张嶷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但他停留在一旁观看的时间,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长。他偶尔会指点一下李牛那势大力沉的砸枪,或是称赞一下陈海那迅猛如电的扎枪,三人的关系,也在这共同的艰苦训练中,变得愈发地紧密。
而在工曹官署,林睿则用他那超越时代的管理智慧和亲力亲为的态度,一点点地,瓦解着旧有的顽固势力。当焕然一新的风箱,让熔炉的效率提升了数倍,炼出了前所未有的JiNg铁时,工匠头目王铁匠,彻底服气了;当清晰的进度管理,让一座桥梁的修缮工程,提前了十日完工时,那些原本yAn奉Y违的小吏们,也哑口无言了。整个工曹,正以一种r0U眼可见的速度,焕发出全新的生机。
这日傍晚,寒风刺骨。林睿、陈海和李牛三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终於完成了当日的最後一次扎枪。林睿只觉得整条右臂都酸麻无b,几乎快要抬不起来,汗水混杂着血泡破裂後渗出的血水,顺着枪杆,滴落在地。
张嶷面无表情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本用厚厚的兽皮包裹着的、沉甸甸的竹简,扔到了他的面前,沉声说道:「枪法练身,心法练心。你的身子骨,总算是勉强够格了。」
「此书,名为《liuhe枪诀心法》,是我家传之物。明日起,除了扎枪,你们三人,都需将此书开篇的《心意篇》,一字不差地,给我背下来。记住,」他的声音,如同从钢铁中迸发而出,「心乱则枪散,心定则敌亡!」
林睿接过那卷沉甸甸的、彷佛有千斤之重的竹简,颤抖地将其翻开。只见在古朴的竹简扉页之上,用一种刚猛无b的笔迹,深深地刻着开篇的第一句话:
「枪在手,心在枪;心乱则枪散,心定则敌亡。」
他看着这句话,心头猛地一震。他回想起张嶷那如同闪电般的惊鸿一刺,又想起了自己那套关於「力学」的理论,隐约之间,似乎触m0到了一层更高境界的门槛。他知道,这本心法,不仅仅是在教他如何练武,更是在教他,如何在这个残酷的乱世之中,锤链出一颗如钢铁般坚定的心。他低声道:「张兄,此书深奥,望日後能多加指点。」
张嶷冷哼一声:「先把书背熟了再说!在这乱世,枪,是你们的命;而心,则是你们的胆!」说完,他便转过身,那高大的背影,如同一柄沉默的长枪,很快便消失在了逐渐降临的夜sE里。
林睿、陈海和李牛三人,围在那卷古老的竹简旁,眼中同时燃起了熊熊的烈焰。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关於武学的考验,更是一场对他们身心双重的、注定永无止境的极限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