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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艺之初十二(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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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原来西湖的春天,可以给人幸福。

    几乎天一亮,我就跑到苏堤,还未拿起画笔,就感觉整个人沉入了画面之中,跳不出来了。

    早晨空气明爽,身心像一道泉水在小石间流淌,一切的郁滞重压都发散了,nEnGh的垂柳娇柔如纱随风款摆,天空那麽蓝,那麽洁净,路是静的,湖水坦阔,山影倒在湖心,像一张正睡着做着甜梦的脸。秋天飞来的野鸭、水鸥,从山的那边飞来,缓缓悬下到水面,又扑扑地飞起昇上空中,向湖水那方投影而去。牠们还恋着这一片水,不肯飞去,像是从扰嚷中暂得一片乐土。

    坐在湖边,桃花绿柳间,也不禁想起自己去年秋天来到西湖,冬天的雪和雾那些袭击都过去了,而聚在一起的人们,终将要随着这一群水鸟远去。

    漂泊的生灵,注定是要分散四方……

    三月校庆来临,画室里的同学们一起筹画画展,希望能为林先生争面子。

    我在自己的画作中翻来找去,勉强找出一张木炭画,又怕林先生失望,又找出一张水彩来。

    到了展示教室,却发现许多同学都不肯拿画出来,空荡荡的墙面实在太不像话了。我拉着几个人跑到寝室收集,却遇见泽汉取来一张我的油画人像,我也跑去拿了一幅泽汉的油画,大家都对自己的画不满意,挂出来时,只有杨嘉监的几幅水彩让大家惊叹,郭智革见了失神的说:「这是里面最好的一个。」

    一说完,立即从墙上取下自己的画,跑回寝室里。

    我见他把自己看得那样低,忧凄万分,跑到寝室里,看到他靠在床边x1着菸,一把怒火烧上心头,我冲过去一巴掌将他嘴上的菸打掉,挥拳将他人击倒在床上,泪水脸上直流,我边哭边说道:「你这样低看自己,你以为谁的画都可以拿出来摆在墙上?不是为了林先生,我老早把我的画扯了。」

    智革脸上似笑非笑,对我说:「我扯了,心中快活多了,那些画能见人吗?」我要他把画拿出来,他说:「全被我撕了。」

    我呆了,也冲进教室里,将自己的画一幅幅扯了下来,画了一根火柴,将几幅画作烧个乾净,同学们抢救不及,七嘴八舌开骂起来,我对他们吼:「这些画没有生存的意义,没有生命的东西,滚!都滚开!」

    智革也站在一旁,我跑过去拉他的手,说:「智革,感激你给我勇气,我觉得惭愧,刚才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自己太可笑了。」

    智革让我拉着他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

    先生们进来参观画展,我被喊过去,林风眠与赵无极两位先生一顿痛骂,责问我为什麽要把画烧掉?我平静地说:「那些假的东西能拿出来见人吗?」

    林先生闻言,一双眼睛盯住我,意味深长的说:「别以为烧掉就完了,你要

    这样轻率对待自己的画作,以後,有得你烧!」

    说完,转身离去。

    我晚饭也没吃,倒在床上迷糊地睡着,忽然听见元良在骂我,眼睛紧紧闭着,但耳朵格外清醒,听见元良声音里的愤怒,他骂我没有胆量和志气,卑弱、小气……什麽事都不合作,好好的画展被我摧毁了,这样骄傲,有什麽好骄傲的,见郭智革扯画,也把画拿去烧,与其要烧画为什麽不多画一些?

    元良气疯了,又责怪我做事不经脑子,从前在磐溪一进学校就打人还记两个大过,不是他去求情,早被学校开除了。

    听到这里,我怒上心头,元良全在夸耀自己的好,把我说得一文不值,我想起身跟他大打一顿,但元良说的对,把我的毛病一一指出来,我的仇敌不是元良,是我自己。

    我羞愧万分,要痛殴的不是元良,是自己。

    我紧闭眼睛,看着身边的朋友,智革是能够去实践的榜样,抓住了机会,勇往直前,真的这种JiNg神鬼神都要为之而避;泽汉对事物敏锐,并且能够表现出他的感受与思想;元良对人对事都燃烧着一GU热切的情感,这些成为艺术家当具备的条件我都不够,我真恨自己。

    别人像生来就懂得走路,他们看定了一个方向,自然地走着,真是一个自转的轮,而我,总是跟着外头的刺激在转动,没有自己的意志作主宰,别人东就东,别人西就西,看不到自己,这是愚蠢,这是缺乏生机的灵魂。

    彷佛陷入魔咒一般,我画了一张画,就想烧一张,一天天感到失望。眼里所感受到的sE彩平庸而浅浮,一边画脑袋里往往一边打算,想到理论,想到别人的画,脱离了自然,笔下所产生的全是虚构而无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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