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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义之见二十三(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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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我的课堂太过嘈杂?

    教务处要我管理好秩序,暗示我多去观摩。

    我走过林玉山的课堂,他是日本留学回来的美术老师,见他在黑板上示范梅花图,粉笔白字写着:「第一先画梅树枝g,先g後枝」,「毛笔先濡淡墨,笔尖沾浓墨」,「将枝g全画出其中留位,以便添花」……我看见黑板上粉笔括弧出:「老g墨浓,新枝墨轻」几个字,就知道,又是芥子园的规矩,还是老方法在教画,国画Si了,学生也画笨了,便迈着脚步速速走开。

    画国画的人临古人的画,画西洋画的人画石膏像,是一样的,石膏也不是自然,这是给人一个美的观点,让人用这个观点去看自然,这便造成了传统的框框。

    这不是创造,我边走边跟自己说,要先用自己的眼去看自然,再脱去旧的束缚,照自己本能和思想凝成一个新的形式,这才是创造。

    学生又不是美术专业,他们为什麽要上美术课?难道不是为了创作?谁都可以享受创作的乐趣,人在创作中是自由的,像人在自然面前都是独一无二的一般。

    宁愿学生直接用眼睛去发现自然,而不是装进框框里去仿造。

    我把学生带到校园里写生,他们画最多的是树,大榕树、椰子树、雨豆树……每一棵树都顶着蓝天白云,画得坏,大多数把树画得直挺挺的,却有一两幅教人眼睛一亮,那直截挥出来的线条没有技巧可言,却生动极了,他们眼中看到的景物新鲜、真实,景象的背後有一双清澈的眼睛!

    美术的专业教育,学国画的人受古画的束缚,学西画的人学太多形式的技巧,这都不能走上创作的道路。

    我边翻看学生的画,边想,创造者首先要创造自己、更新自己,先从灵魂的深处出发,再由眼、然後到手……先由手而开始创造的人,永远创造不出什麽。

    这些时日,拿起画笔,总陷入一个Si胡同里,我的手总是跑得b脑子快,我的手自己会去描写对象,我的画没有灵魂,我不断地跟自己说:「画画不是描写对象,是描写对象刺激我的一种幻象。」

    写生课时,我跟学生说,自由去画,画房子、花草、麻雀、地上的蚂蚁都行,学生乐成一团,我听着他们的哄笑声,像音乐般美好,画画应该带来欢笑,像游戏的孩子在沙地上挥舞树枝的心情。

    只有创造给人欢愉。

    没有为什麽要画,没有管它能保留多久,画画唯一的心愿是发泄情感的乐趣,想想最早初民画出线条的心情。

    多久没有从画里得到欢快?

    回到宿舍,我将挂在墙上的画一张张取下来,关进皮箱里,我只要平易恬淡,不要它去感动人,不要伟大,也不拒绝人,自然地生存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像耳边响着田园交响曲一般,也成为音乐的一部分。

    等放假。到处去写生,我在台湾这几年最好能将这座热带岛屿的风景画个遍。搭火车进入到阿里山,进入林雾之中,雾气像风,行过水面,行过林间,行过峰棱,行过天际的夕照,我像在做贼一样的紧张、战栗,x口在跳,心头狂喜,却一筹莫展。

    从阿里山下来,一走进校园,远远就看见吴学让朝我挥手,着急地叫唤我的名字。我慌忙背着画架跑过去,听他说道:「你一上山,警察就来了……」

    我提着心听他往下说:「警察赶着要办你的新身分证,又到处找不到你的人,就找我当代填人,我又不知道你父母大名,又无法跟你联系上,我怎麽想也想不起蛛丝马迹,只能编造,你赶紧跑一趟警察局,看能不能更正。」

    我一听是这事,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笑着拍了拍老朋友的臂膀,说:「没关系,没关系,这不叫事儿。」

    不久,新的身分证发下来了,我也始终没去更正,也没放在心上。

    新身份,只有席德进的名字没变。

    这段时间萦绕在我脑海里,教我日夜想个不停的,是如何画?画画这条路,该怎样往前走?

    在杭艺时有先生走在前头,如今,要用自己的脚,开出一条新路来。

    那时我已经把对象捉住了,因之生起的一种快感在使我战栗,很多画画的人只是在描写对象,真正的艺术家是把自然和艺术连接得非常紧,……眼前Sh郁繁茂、光影迷离,叫人悸动的山峦景象,如何下笔才好?

    我应该要记得那瞬间即逝的现象,我要练习一种能力把那现象捉住放在纸上,速写是重要的,但,我看到自己的笔涂了又改,越改越看到自己的笨拙,看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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