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儿把整盒饼吃了,边吃边笑,眼泪直流。
「鼻涕虫……你他妈是傻的啊!教太公知道你干这种事,还不打断你的腿!」
沉太公毫无疑问是一名狂热且豪胆的赌徒。
他在拥有天下五道的前朝和仅只东海一道的独孤阀之间押注后者,在独孤氏
的<img src="/toimg/data/di.png" />庶之争里押注了庶出的兄长,要嘛全赢,要嘛全输。
事实证明:老人的眼光和运气都好得不得了。
但坐实造反死罪、仅以身免的罪人,没有什么可押注的,沉太公毫不犹豫便
与他划清了界线,保住沉家。
沉季年与他,远远不如太公待他的亲,但也比不上太公的绝,冒着受连累的
偌大风险,给他送了盒糕来;若教太公知晓,九成会打断儿子的两条腿。
丑丫头要嫁人,沉季年许是不坏的对象。
但他不想面对贝云瑚将同床共枕、甚且生儿育女的对象,就算鼻涕虫也不行。
万一失手打死他就糟了。
独孤寂走进沉太公屋里时,老人正披衣盘腿,随意坐在榻上,服侍的婢仆早
早就被摒退,几上留了盏琉璃灯。
「太公久见。」
他冲老人团手长揖到地,执的是晚辈之礼。
瘦如一只马猴的老人佝背眯眼,凝视良久,露出怀缅之色,半晌才道:「你
先写条子是对的,十七郎。要心里没个底,你这么忽乎然走进来,我还以为是东
镇来接我了。」
老人口中的「东镇」,指的是兄长独孤弋。
两人在白玉京初识时,独孤弋是以前朝镇东将军的身份前往拜会,沉太公喊
到白马王朝开国、兄长驾崩,始终没改口,普天下能这么喊的也只有这一位。
十七爷忍不住笑起来。
「有这么像么?」
「简直一个模子刻就。」
老人攒了张纸头,潦草的字迹写着「稍晚来见太公,十七郎拜上」,摇头叹
气。
「你现下能到处乱跑,是领了陛下的恩旨么?」
「差不多。干些黑活,见不得光。」
独孤寂耸耸肩,翻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斟了杯茶。
「我就剩这点用处啦,两膀气力,给人当抢使。」
沉太公也笑起来。
「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近日老觉有人在耳边说话,要不然就在屋里哪个旮旯
角儿,说是让我准备准备,指不定……时日近了。我一直想再瞧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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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爷咧嘴一笑。
「您这副身子骨,肯定比我命长。阎罗王着紧钱包,怎敢让您下去,这不得
给削得囊底朝天?一来一往的,押上纱帻幞头都不够抵债。」
老人给逗乐了,呵呵笑个不停,虽然枯瘦如猴,却是神完气足,眸光尤其精
悍,莫说八十四,就是卅四的青壮汉子都没这般精神,活到一百二也没问题。
「说罢,你找太公什么事?」
良久,老人收了笑声,深陷蛛吐的黄浊细目迸出锐光,虽带笑意,但普通人
若被这蜥蛇一般的视线盯上,怕笑也笑不出。
「过去东镇和萧先生前来,不拿点什么总不肯走。你好的不学,净学这些坏
德性。」
「不仗着太公疼我么?」
独孤寂嘻皮笑脸:「家里有一颗叫‘龙雀眼’的鹿石,对不?」
沉太公眸光一敛,嘿笑道:「原本是有的,现下没啦。」
「我知道,当聘礼给了章尾始兴庄龙方家。」
独孤寂眼珠滴熘熘一转,涎脸续道:「丑……呃,我是说那位龙方姑娘丢了
龙雀眼,想退婚又赔不起鹿石,太公能否看在我的面上,这事就算了?」
沉太公打量他片刻,瘪嘴摇头,咋舌声不断,看起来更像猴儿了。
「十七郎,你把主意动到我未过门的儿媳妇头上,少永鳏居多年,我好不容
易给他谈了这门续弦,你忍心作梗么?」
独孤寂想到丑丫头的大红嫁衣,想到当夜缠绵悱恻极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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