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不认得熟知武林掌故的应风色也喊不出犹如一缕幽魂。
“……是他没错。
”
洛雪晴直起身子到现在才追上其他人已然抛飞的话题。
“这位是湖阴铁鹞庄的庄主名叫霍铁衫。
他的外号我印象很深叫‘吞肝啄残’娘说是形容鹯鹞之类的猛禽很是威武。
爹不以为然皱着眉头说:‘食腐的扁毛畜生算什么威武?最多是凶残。
’我始终记得。
”
江露橙见功劳被她抢去新仇叠旧恨不服气道:
“我怎就没听师丈说过?”
“霍铁衫带他儿子来镖局那天妳和芸芸去碧霞寺了还弄丢了何婶新买的那柄彩绘美人伞幸好回程路上买了张铁桥舖子的梅汁烧鸡何婶才没太生气。
”
她的记忆充满各种琐碎的细节连江露橙这等粗枝大叶被她一说都记起是哪一天——明明是近三年前的事。
“啊确实是……那天师父不许妳跟对不?我们都回来了妳还生气。
”
“不是气这个。
”
洛雪晴摇摇头。
“霍铁衫来替他大儿子提亲娘知道爹不会答应见故意找了个理由不让爹出门还让芸芸和妳去碧霞寺玩只留了何婶萍姑伺候着其他下人都放了半天假怕爹一个没说好霍家下不了台给底下人看笑话。
”众人都有些懵。
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胳膊肘拐成这样的还真少见。
应风色心想:“这位陆师叔处事烂糊成一片嫁女剜爹心用骗的能成才有鬼了。
霍家大公子如非容颜绝世百代难寻难不成铁鹞庄富可敌国拿真金白银收买了洛雪晴亲娘?”总觉得其中透著蹊跷偏偏江露橙被排除在外没法提供另一种观点以兹比对。
“要娶妳么?”江露橙幸灾乐祸得很巴不得她真订了门亲事。
“爹不乐意说得很僵差点打起来。
”说着眼圈儿一红咬唇忍住可能是想起这般疼爱自己的人已经永远不在了。
“霍铁衫的大儿子叫霍甲山那天穿了件无袖缀兔毛的虎皮袄子很是轻狂粗鲁。
我见他左胳膊上纹了个一模一样的图案。
”
纤指一戟居然是那幅啣蛇怪鸟。
(连……连上了!)
应风色脑袋里“轰”的一响差点跳起来。
更惊人的还在后头。
“那晚我很不开心娘没敢对爹撒泼却来与我呕气闹了整晚一会儿说我不想嫁爹才这样一会儿说我不可爱又骄傲这辈子别想出阁了。
我气得要命不想让妳和芸芸看见便躲到后花园里哭。
“爹哄完了娘又来哄我。
本要说故事给我听忽然问:‘霍家父子那样妳怕不怕?’我说:‘不怕只是不喜欢。
’爹听了很高兴似的跟我说他们怎么怎么坏打家劫舍、强抢民女都是做惯的这几年跟了乔四爷扮扮仕绅骨子里还是兵痞坏得不行。
“我说:‘他们原来是官兵么?官兵也有坏的?’爹说:‘官兵里坏的比江洋大盗坏多了。
看见霍家老大臂上的刺青没有?那是他爹以前待的部曲里头人人都纹。
“‘他们坏到连啼哭的小孩听见军队的名儿或看见那个刺青便吓得不敢再哭。
后来这帮坏蛋遭了天谴多数客死异乡霍家父子竟不觉丢脸还敢亮出来耀武扬威。
’”
应风色暗忖:“黑山老妖……果然是军旅出身!”这样一来黄须汉子的战阵斧法以及鬼牙众娴熟的冲锋阵形全兜拢了起来;铁鹞庄正是羽羊神要他去的方指示必定藏
在那儿。
还要更多情报——应风色头皮发麻袭近目标的悚栗雷殛般窜过百骸难以遏抑。
但真相永远超过人的预期哪怕是微风翻露的一角。
“那支部曲的名字洛总镖头告诉过妳么?”
“爹有说我还记得。
因为那个名儿很怪。
”洛雪晴沉吟著。
“那支军队最后是死在了南陵连同统领它的将军一起。
他们管它叫‘破魂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