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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道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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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试心(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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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才一松手,眼皮又慢慢睁开。

    他心口一震,再次阖上。

    却又睁开。

    一次、两次、三次……

    怎麽合,怎麽又睁。

    像是在质问,像是在不舍,像是在控诉。

    「娘……」他哭声颤抖,嗓子像被火烧。

    「娘……你解脱了,闭上眼吧……」

    「娘,你是不是还有什麽遗愿……是不是怕我照顾不好自己……」

    「娘,不要担心我......」

    他一遍又一遍哀求,眼泪打Sh母亲的衣襟,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每一次眼皮再次睁开,他的心就被割裂一次。

    最後,他再也撑不住,整个人伏下去,额头紧紧抵着母亲的脸,哭声压在x腔里,闷得颤抖:

    「娘……求你了……放下吧……」

    烛火摇摇yu坠,他浑然不觉,只是一味地喊「娘」,喊到声音全哑,只剩无声的口型。

    停棺已有两日,灵堂内......

    陈知衡颤抖着取出两枚木片,对着母亲的灵位。

    「娘……你在那里,安好吗?」

    木片落地——好。

    「娘……你怨不怨我?」

    木片再落——不怨。

    「真的吗?」

    木片再落——真

    「娘可别骗我...」

    木片再落——没有

    泪水决堤,他还不放心,一遍又一遍问:「娘,你真的不怨吗?真的过得很好吗?」

    木片接连落下,声音在空旷灵堂里回荡,每一响都像敲在心口。

    皆是好,不怨;直接数十次後,才是笑筊、盖筊......

    他怔怔望着,唇角牵出一抹苦笑:「是不是……我问得太多,把你都问烦了?」

    说完,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砖地上,呜咽着:「娘……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

    「如果...如果我能求道成仙,是不是还能再当你的孩子...」

    「是不是能见到你...」

    灵堂静得出奇,只有烛火劈啪声。

    他伏在地上,抱着棺木,哭到力气耗尽,终於沉沉睡去。

    被借钱却无人归还,被背叛却只能轻叹。

    病T每况愈下,痉挛割心,呼x1困难。

    夜里无眠,膝盖溃败,痛得嘶吼,连大街上都是他的声音。

    白雾里,他一次次重演...

    每一幕都不是回想,而是重新经历,真实的再来一次。

    而他的心,被一刀一刀的割裂。

    忽然,眼前画面消失,自己又重新置於黑暗之中。

    周围依然雾气缭绕。

    白雾压下。

    「弱r0U强食。这世间苟活,善……又值几何?」

    声音响起,他抬头,看见另一个「自己」立於雾中。

    黑袍加身,瞳孔如渊,冷冷俯视着他。

    「你守着善,守着三观,自以为坚定不移。结果呢?」

    黑袍声音低沉,一字字如锤。

    「一生困苦,病痛缠身。被人欺,被人骗,被人践踏。

    而那些羞辱你的人,反倒安享荣华,寿长权重,纵情放肆。

    我问你——善,有何用?」

    他步步b近,冷笑声如裂石:

    「你还信因果?信善有善报、恶有恶罚?

    天道未崩之前,功德业报又是什麽下场?

    律法、道德,全被权势践踏如泥。

    如今天道俱灭,更遑论因果!」

    声音越来越狠:

    「来生?那还会是你吗?

    地府清算?为何不现世?

    别自欺了,一切--皆是虚妄!」

    质问如万钧雷霆,x口被层层碾压。

    陈知衡沉默。

    因为这些话,他何尝没有想过?

    ——「无愧於心就够」,会不会只是自欺?

    ——天道未崩时都无报应,何况如今?

    ——说「不争」,可自己又争得过谁?

    是啊。

    这世上,往往心黑手辣之人,反倒寿长权重;厚颜无耻之辈,反倒笑语安稳。

    而自己呢?

    自小被教导要善,要正,要勤读书。

    结果落得满身病痛,药石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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