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知道他有些欢喜我。
」女郎淡淡笑了,目光投向虚空中,空灵如月华。
「我没想过他会抗拒我的命令,尤其是在这件事上头——报仇雪恨,岂非理所当然?他从什么时候起……讲话也同他一个调调?」说着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到这时仍无法理解。
耿照不明白「同他一个调调」的那个他,指的到底是谁,却敏锐地察觉胤野说话之际,似有着现实与记忆交错混淆、浑沌难分的感觉。
这股小小的异样与她空灵绝俗的外表气质十分相称,等闲不易察觉;就算察觉了,估计也会当成绝世美人的独特风格,说不定还会觉得极有魅力。
但对话时间一长,谈及的内容越深入,违和便越强烈,好像……跟病人说话似的,病人自身却无病识感。
「我和风射蛟争执许久,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他将内三堂的人马留给我,做为交换,我让他带走了镡儿,好免去后顾之忧,专心复仇。
」接下来的四五年间,计画进行得十分顺利:胤野潜回东海,与内三堂的残存人马逐一会合,重新建立据点,神不知鬼不觉杀掉几个落单的七大派要人,却未掀起相应的骚动,甚至救下了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戚凤城等。
志得意满的东海正道似乎并未察觉,复仇的魔掌已悄悄伸到了自家榻畔,渴求血偿——胤野渐渐发现:凌迟仇人的报复快感,已无法再满足她。
她需要知道真相。
性格坚毅的胤丹书,为何会选择自刎,却未留下只字片语给爱妻?正道七大门派早与狐异门尽释前嫌,何以说翻脸就翻脸,疯狂逼杀至此?杜妆怜、鹤着衣……等这些与丹书交好的所谓「正道中人」,究竟有无牵涉其中?「天笔点谶」顾挽松是剿灭狐异门的核心人物,此时他已正式升任埋皇剑冢台丞,白城山之后又有「帝陵祀者」独孤寂名曰圈禁,实为坐镇,绑架乃至杀害朝廷命官的风险太高,若打草惊蛇,狐异门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香火,又将成为众矢之的。
指剑奇宫难以进入,观海天门掌教新丧;赤炼堂在雷万凛手里给整顿得风风火火,势头极盛,难撄其锋;青锋照连老巢都给迁往花石津,门中旧人一空,名存实亡,别说是密探了,连「咸」字辈都死得剩下邵咸尊一个,简直难以使力……胤野翻着无根草的名册,最终停在「惊鸿堡」那一页。
瞿州梁氏,肥泽幽远滩。
做为富贾,却袖重难舞,以致坐吃山空;做为豪强,却驻马迟疑,错失逐鹿天下的良机;做为武林门派,惊鸿堡「山河铁剑」最大的长处,就是名字好听好记,对识字无多的武林人而言,委实一大福音,大益于江湖流传,助长声名积累。
除此之外,瞿州梁氏五代以来,于东海武林毫无建树,有钱却一毛不拔,出门合辙闭门造车,累积的可不是什么好声名。
梁度离的武功修为与父祖相比,算是出类拔萃的异数,但说话、做事极不看场面,每开口必得罪人。
一直以来有耳语流传:追杀狐异门并不积极、又不受江湖人待见的惊鸿堡,于妖刀战后跃居七大派之列,盖因梁度离甘为狱卒,在地底禁牢中囚禁了一头吃人怪物,只是谁也没真的见过。
拜惊鸿堡的封闭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