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夜戏拖到了凌晨三点才收工。
天未亮,雾气沉得像落在镜头上的灰。整个场地被拆得七七八八,剩几个灯架还没卸,远远透出一点冷光。
言芷坐在塌掉的布景边,卸了一半妆,剧服还穿在身上,腰带松开,呼x1b平时慢了一拍。她看着手机萤幕上,明日通告上那几个字:
「青阙下毒,寒烟误杀。」
她把萤幕关掉,仰头靠在墙边。
这场戏她看过无数次,也反覆琢磨了很久。但越接近拍摄,她越觉得说不清。她能理解青阙,也能演出她的痛,可观众不一定愿意相信一个「主角」会选择「背叛」。
她想起导演那天说的:「这场戏不求观众同情,只求观众困惑。」
而她最怕的就是那种困惑被简化成一句——「她坏了」。
一阵脚步声从侧边走来。
是沈若澜。
她换了便装,素面朝天,一手提着剧本袋,一手拎着那瓶她喝了一半的气泡水。霜霜趴在袋口,睁着眼睛看言芷,像是认得这里的安静。
「还不走?」沈若澜的声音b夜sE还轻。
「你也是。」言芷回得不重。
沈若澜没回答,只在她旁边坐下,把气泡水放在两人之间。
她们并排坐在打光後的废景前,像是戏里刚刚杀完敌、卸下盔甲的两个人,不说话,也没有谁主导这场安静。
风有点冷,吹过沈若澜的发丝,扫到言芷耳边。
「明天那场戏……你想怎麽演?」沈若澜先开口了。
言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还有点发红,是刚才骑马戏摔跤时磨破的。
「我不知道。」她诚实回答,「我知道她不是坏人,但……观众不一定会信她。」
「那你信她吗?」沈若澜转头,目光直视她。
言芷抬眼看她,眼里没闪躲:「我信。」
「那就演给他们信。」沈若澜语气很淡,却像是某种挑衅。
言芷沉默了一下,才说:「但寒烟真的不知道她为什麽要下毒吗?她不是很聪明吗?」
沈若澜轻笑:「聪明的人,不见得愿意问。」
她说完,顺手打开气泡水,气T一瞬间喷出「噗」的一声,霜霜吓得往她怀里缩。
「……因为问了,就得接受答案。接受了,就不能杀她了。」
气泡水的气声消散後,一时间只剩下猫的呼x1声和远处拖布清扫的窸窣声。
言芷轻声问:「你真的认为,寒烟不知道她为什麽下毒?」
沈若澜没立刻回答。她将霜霜抱到腿上,低头m0着牠的耳背,一边开口:「寒烟知道,只是她不能接受。」
「为什麽?」
「因为她要维持掌控。」
她抬起眼,看向夜空:「一旦她承认青阙是为了保她下毒,那她就不是权威者了,而是被人保护的……软弱者。」
言芷盯着自己的膝盖,有些迟疑地说:「可是那样的寒烟,不是更真实吗?」
「真实,不代表有用。」沈若澜轻声说,「有些人,活着是因为能够当别人的信仰,而不是当一个人。」
言芷没说话。
她忽然记起青阙那场戏里最後的台词——
「我甘愿承担你所有的怀疑,哪怕最後Si在你剑下。」
她低声念了一遍,沈若澜听见了,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
「你演这句时,是怎麽想的?」沈若澜问。
「我……」言芷抿唇,「我是这麽想的:如果她不下毒,寒烟会Si;如果她下毒,她就失去寒烟。她只是选择了一个b较能接受的结局。」
她的声音很轻,却说得极稳。
沈若澜轻轻点头:「你演得就是这一层,所以观众才会信你。」
「可是寒烟不信。」她脱口而出。
沈若澜一怔,随後笑了:「因为她不敢信。」
她侧过身,盯着言芷,忽然换了一种语气,极轻、极深,带着寒烟的语调:
「你为什麽不告诉我?」
言芷心头一震。她没准备好这场对戏,可下意识先开了口,声音几乎是自然地流出来:
「因为你不会信我说的。」
沈若澜不语,只定定看着她。霜霜在她腿上蜷成一团,像是感知到气氛的变化。
「我不能让你去Si。」言芷又说了一句,这回不像在演,更像在回应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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