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分别慢慢擦乾道:「哥哥你要娶几房我才懒得管,但进了曲家门就得听我的。
哪个敢不听话,看我打她们屁股还是不给她们饭吃!」「哇!」「哥哥你去忙你的事,家里的事归我管。
」君儿俏皮道:「哪个敢不听话我就打死谁!」看到心爱的外孙女来,祖母特命厨房做了几样君儿喜欢的菜。
小姑娘当然也没闲着,除了把菜吃得一乾二净外,还搂着祖母又抱又亲,让老人家整晚笑得合不拢嘴。
祖父一如往常地庭训一番,小姑娘不敢造次,只能在祖母身上讨着欢喜。
「要继续唸书吗?」祖父喝了杯酒,突然问道。
「是……父亲说小学唸完,明年让我继续唸中学……」听到祖父严肃问起,君儿连忙收敛危坐答道。
「时代不一样了,妳们女孩子也要好好学习……」祖父低声道。
「是……」「是继续唸洋学堂吧?」祖父续道:「英文、大代数、小代数……不会的地方多请教表哥……」「是……」「学堂里男女杂处,不好吧……明天我写信向你父亲说去。
」祖母开口道。
「女人唸书有什幺不好的?」祖父道:「男人女人都一样,没唸书就是蠢,我们家不要蠢儿子,也不要蠢媳妇。
」祖母默然……「都是自家人有什幺好担心的?不然就先成了亲再去唸书!」「君儿才13岁呀……」「我又不急着抱曾孙,13岁有什幺关係?」祖父接着道:「先成了亲再好好唸书,妳这老婆娘想抱曾孙晚点再说!」祖母语塞,君儿双颊像红布一样、低着头彷彿要钻到桌子里。
眼见气氛凝滞,我连忙道:「方才看报上说桂林陆军小学堂要招考新生,我想去考……考上要唸好几年,等晚点毕业再成亲吧!」「救国图强,无分男女!」祖父瞪大眼道:「那正好,你也一样,要去当兵可以,你成了亲再去唸陆军小学堂。
」由于陆军小学堂是旧曆年前考试、年后上学,眼看剩下不到几个月。
祖父命令一下,立刻两家都动了起来,父母亲收到电报从上海赶回,姑丈姑姑也订好船票即日返乡。
虽说两家联姻在地方上算件大事,不过中间的筹备工作我没什幺参与到,暑假结束一开学我就回到梧州继续学业。
回到学校,革命的气息已经相当浓厚,而除了曾来家中探病的济未同乡同学外,其他人我都不熟,所以也不敢胡乱表态。
但每天同学们传阅「南报」、讨论革命思想,我见着他们这些没有在民主社会生活过的人,每天依着有限资源夸谈民主、宪政等大议题,想想他们不过只读过邹鲁、梁启超的皮毛文章,不觉心中哑然失笑。
在北方参加革命被发现是会掉脑袋的,但回校后我才发现革命党在广西有悠久历史。
广西是洪杨起义的故乡,民族意识极为强烈,加上民风强悍、富有冒险犯难精神,而前几年丁未镇南关之役,更鼓舞了广西千千万万青年学子。
听同学们聊说,在张鸣歧出任广西巡抚之初,革命党人的活动可说是百无忌惮。
太平天国的故事不远,张鸣歧是聪明人,不想重蹈覆辙,对于革命党人各项活动都是装聋作哑,让同盟会在广西成了公开的秘密,甚至曾经发生过革命党青年党人酒后闹事,上公然宣布打倒清廷,甚至拔枪胡乱射击的事件;后来张鸣歧调升两广总督离桂赴粤,由沈秉?继任巡抚,革命风气更是嚣张,不但在去年正式成立同盟会广西支部,还公开发行「南报」鼓吹革命思想。
本校师生同学中革命气息也非常浓厚,几位师生在校外成立「天演社」来吸收同志。
他们所选择的对向都是成绩优异的血性青年,听说之前因家父在清廷任官,我也算是满清的「狗腿子」,同学们在讨论革命时多不愿被我知道、怕我密告。
没想到暑假回乡大病一场后,返校我却成了民主革命思想最激进、最渊博的不仅常常与同学辩论还常发表文章,倡议民主主义与民生主义,因此在一番考虑后,他们就来吸收我加入同盟会。
宣誓加入要填具志愿书、歃血为盟,发誓绝无反悔。
那天要宣誓加入前,几个胆小的同学都十分慌张,因为正式加入后如果名册给清廷搜索出来,是要砍头掉脑袋的;只有我神色自若、谈笑风生──因为我一直想这个险一定要冒的,或许掉了脑袋我就可以回到台北──而等到正式宣誓的时候,我拿起钢针往手指上一戳血滴就冒出来,反是那几个胆小的家伙,拿针在指尖挑来挑去,痛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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